三道口,一个独特的地标。
夜色中的照澜院静默而厚重,红砖小楼在月光下浸透着学术圣地的庄严。
黄家客厅里,电视正播放着申奥专题片,黄家三口围坐沙发,茶香袅袅。
“砰!”
老式木门被猛地撞开,关芝芝一身刺目红裙立在门口,眼中燃烧着绝望的火焰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“黄亦玫,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,你勾引我老公周士辉!”
尖利的指控劈开温馨的空气。
吴月江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,热水溅湿了裤脚。
“你胡说八道什么?”黄亦玫从沙发上惊起,俏脸在灯下泛着无辜的光泽。
吴月江心头一紧,下意识拦在前头,“姑娘,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…”
“误会?”关芝芝眼泪决堤,混合着晕开的眼妆,显得狼狈又凄厉,“我老公为了她,在民政局门口当众逃婚,黄振华还是帮凶呢,能有什么误会?”
吴月江倒吸一口凉气,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儿,“黄亦玫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跟那个男的做了什么?”
“我们就是一起吃吃饭,喝喝咖啡,聊聊天而已!”黄亦玫又急又气,觉得对方简直不可理喻,“他自己要来找我,我还能拦着不成?”
“聊天?聊到人家连婚都不结了?”黄剑如又惊又怒,声音沉了下来。
“爸,您怎么也怪我?”
黄亦玫委屈得眼圈发红,随即转向关芝芝,语气里带着天真和鄙夷。
“那种有未婚妻还来接近别的女人的男人,本身就有问题。就这种男的,你还要他?”
关芝芝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黄亦玫,声音颤得不成样子。
“叔叔阿姨,你们听到了吧?不是我无理取闹吧?她说的是人话吗?破坏别人感情,她还振振有词。我请问,你们那个年代也是这样子的吗?”
吴月江试图安抚:“姑娘,你话不能这么说呀,事情可能…”
“可能什么?事实就是她黄亦玫当了小三!”
关芝芝几乎是在嘶吼。
“你们就是这么教育你们自己的闺女吗?你们还大学教授呢?”
黄亦玫瞳孔微颤,扬起天鹅般的脖颈,“不是,你有什么事你冲我来,冲我爸妈吼什么…”
“够了!”黄剑如脸色铁青,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臂,“你给我回屋去,还嫌不够丢人吗?”
“我丢人?我做什么了?”黄亦玫挣扎着,难以置信一向疼爱她的父亲会这样对她。
“进去!”黄剑如不容置疑,近乎粗暴地将她拽向里屋,重重关上了房门,将她的辩解和外面的混乱隔绝。
客厅里,只剩下关芝芝压抑不住的痛哭声、吴月江无措的叹息,以及电视里传来的、与此刻氛围格格不入的、关于胜利与欢庆的播报声。
巨大的反差,让这场闹剧更显荒诞和心碎。
幸亏黄振华回来得及时,把关芝芝生拖硬拽地请出去,否则两位老教授很可能心脏病爆发。
缓了一阵,吴月江把女儿从房间里揪出来,好一顿说教。
“黄亦玫,丢不丢人啊?都闹上门来了,我早跟你说过,别跟那些男的不清不楚,你就是不听……”
“你怎么老是不相信我呢?什么事情都要怪到我头上是吧?”黄亦玫委屈至极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要我说呀,这事不能全怪女儿!”黄剑如终究还是宠着的。
吴月江准备继续说教,返回来的黄振华立即将母亲拉开。
“妈,您消消气,您听我说,从明天开始,我就不让她去建筑院上班了!”
这句话像火星溅进了油锅。
黄亦玫骤然起身,用力推开兄长,“凭什么呀?是他追的我,你不开除他,开除我?”
“你别想着护你妹,这事都怪你,要不是她去你那儿实习,她不会这么有恃无恐。”
吴月江把和稀泥的儿子拽开,又追着女儿说教:“黄亦玫,你以前小打小闹,我就不说你了。这是道德问题,你破坏别人的家庭。”
“妈,没结婚呢!”黄振华试图缓和。
“你给我闭嘴。”吴月江怒斥儿子一句,继续说教:“从今天起,别说去建筑院了,你连这个大门都不许出。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呆着,好好反省。”
“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是吧?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是吧?”
压抑的委屈终于决堤,黄亦玫一步步逼近母亲,带着破罐破摔的倔强。
“好,我就勾引他,我勾引他…”
“玫瑰,这种话可不许乱说。”黄剑如沉声道。
黄亦玫径直走到父亲面前,仰起挂着泪痕的脸,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。
“我没乱说呀,您定罪呗,您怎么定我就怎么犯,不就是勾搭有夫之妇嘛,我不光勾搭,我还跟他睡觉…”
“啪!”
清脆的巴掌声截断了所有声音。
吴月江的手悬在半空,颤抖着。
黄亦玫偏着头,发丝遮掩的脸上,慢慢浮现指痕,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。
………
黄家那一巴掌的余韵未散,关芝芝红肿着眼睛,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。
苏醒坐在客厅的黄花梨木茶海前,慢条斯理地沏着普洱。
暗红色的茶汤注入白瓷杯,氤氲出沉稳的香气。
他没有抬头,仿佛看不见女儿的狼狈。
“爸……”关芝芝哽咽着,想要倾诉满腹委屈。
苏醒抬手,止住了她的话头,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推到她面前。
“先喝茶,定定神。”
声音平静无波,没有预想中的安慰,也没有责怪。
这种超乎寻常的冷静,让关芝芝翻腾的情绪稍稍沉淀下来。
她机械地端起茶杯,温热的触感透过瓷壁传来。
苏醒抿了一口茶,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,话锋犀利如刀。
“眼泪流给心疼你的人看是武器,流给看笑话的人看,那就是软肋。”
关芝芝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。
“黄家那个丫头…”苏醒这才将视线移回女儿脸上,眼神深邃,“被保护得太好,以为全世界的道理都得围着她的感觉转。”
“爸,我不甘心…”关芝芝咬着唇,眼里重新燃起恨意和不甘。
“这是好事,知道什么叫捧杀吗?”
苏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从身后掏出一个笔记本。
“这是…?”关芝芝愣住了。
电影《手机》剧本。
片头字幕:
【画面】各种型号的手机被放置在丝绒垫上,像奢侈品一样被展示。镜头推近,手机屏幕如黑色的镜子,映照出扭曲的人脸。
字幕浮现:本片献给所有,在信号满格的世界里,却永远无法接通自己的人。
第一幕:谎言与秩序。
主角严守一,著名主持人,在镜头前光鲜亮丽,但在生活里,全靠一张嘴和一部手机来回周旋。
他对着电话那头的情人伍月说,“我在开会”,转头又对妻子于文娟说,“路上堵车”。
一个谎言需要十个谎言去圆,手机成了他编织谎言的工具。
看到这里,关芝芝震惊地望着父亲,这个剧本太贴切了。
周士辉何尝不是在她和新人黄亦玫之间用谎言和借口周旋?在扮演一个深情未婚夫的同时,心里早已经为黄亦玫开了小差。
“黄亦玫与周士辉还会继续来往的,到时候会有人用相机记录下来,送到几家喜欢登载风流韵事的小报编辑手里。”
苏醒抿着茶,语气依旧平淡。
“我们帮她搭个更大的台子,让所有人都看看,她的爱情有多么惊世骇俗。”
“您…支持我去闹?”关芝芝有些不敢相信。
“我不仅支持,还在教你。”苏醒看着名义上的女儿,眼神锐利,“撒泼打滚是市井妇孺的手段。舆论,有时候比法律更有力。”
“可是黄家…”关芝芝很聪慧,知道大学教授背后的能量,不是谁都可以碰瓷的。
“黄家是体面人。”苏醒打断她,意味深长地说,“体面人,最怕的就是不体面。更何况,是他们千宠万爱的女儿,亲手撕破了这层体面。”
“爸,谢谢您。”
关芝芝扑进苏醒怀里,嚎啕大哭。积蓄了一整天的委屈、愤怒和屈辱,在这一刻如洪水决堤。
苏醒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,最终轻轻落在女儿颤抖的背上,那动作有些生疏。
“哭吧,哭出来就好了。但这是最后一次。”
关芝芝哭了很久,直到声音嘶哑,才渐渐转为抽泣。
苏醒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,像一座沉默的大山,承载着她崩溃的情绪。
“爸…”
关芝芝抬起红肿的眼睛,妆容花得一塌糊涂,但是比之前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顺眼许多。
“我是不是很没用?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。”
“男人是你的刚需吗?”苏醒看着她的眼睛,目光如炬。
关芝芝怔住,张了张嘴,发不出声音。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,像一记重锤,敲碎了她二十五年来的认知。
苏醒将冷掉的茶倒进茶海,重新斟满一杯热茶,推到她面前。
“你名下有三套房产,逸境酒店8%的干股,康养俱乐部的VIP年卡卖到二十万一张。这些资源足够让你站在食物链顶端,你却蹲在底层争一口馊饭?”
关芝芝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抖。
“知道黄亦玫为什么敢这么嚣张?因为她清楚地自己的价值,那张脸就是她的核武器。而你呢?”
苏醒起身走到窗前,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都市,眼底带着残忍的清醒。
“你把身家性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,就像把航母交给骑三轮的保管。”
关芝芝不小心打翻了茶杯,深色茶渍在茶海上蔓延,如同她此刻溃不成军的爱情观。
“从明天开始,逸境酒店交给你打理。要让负心汉后悔,最好的办法不是撕他的新欢…”
苏醒转过身来,凝视女儿含泪的双眼,一字一句道:“而是让他今后递名片时,最显赫的那个头衔写着,关芝芝前夫。”
影视:从都挺好开始的老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