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晌午,阳光刺眼地铺满凌乱的床铺。
黄亦玫在浑身酸痛中醒来,指尖触到身旁冰凉的枕头,心里那点温存骤然消散。
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,站在宽大的镜前,望着锁骨处那片暧昧的红痕发怔。
空气中还萦绕着昨夜牛奶浴的甜香,那套崭新的OL套装被妥帖地挂在衣架上,像一场无声的事后施舍。
她突然攥紧浴袍领口,那个游刃有余的老男人,连温存都是计算好的剂量,哪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爱情?
“混蛋…”黄亦玫对着镜中憔悴的脸低骂,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。
指尖抚过套装细腻的羊毛面料,一股强烈的不甘像野草般疯长。
她猛地扯掉浴袍,直面镜中这具青春正盛的身体。
饱满的胸线,纤秾合度的腰肢,笔直的长腿,每一寸肌肤都闪着年轻的光泽。
这般盛世容颜,凭什么要为一个老男人的若即若离而自我怀疑?
“黄亦玫,你可是让整个清华园失魂的玫瑰。”
她对着镜子,一字一顿地给自己打气。
缓缓滑入重新备好的牛奶浴中,先给这受委屈的身体好好道个歉……
出浴后,她穿上那件白衬衫,扣子故意少系两颗,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雪脯,包臀裙的长度被她调整到最危险的边缘。
她说不上这是为什么,可能每个遭遇渣男的女人都会放开尺度。
当最后一抹口红勾勒完饱满的唇形时,手机恰好响起。
“黄小姐,这里是青莛文化人事部艾米,恭喜您通过二轮面试,获得总经理助理职位……”
挂断电话那刻,黄亦玫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,突然笑出声。
这套恰到好处的衣服与众人争抢的职位,全是那个男人计划好的饵料。
“爸,妈,我进青莛文化了!”
拨通家里电话时,声音雀跃如常,她依然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。
“这下总不用逼我考研了吧?”
听着电话那头母亲惊喜的追问,她握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,俯瞰脚下熙攘的城市。
某个瞬间,她似乎捕捉到对面大厦玻璃幕墙后,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举着望远镜望向这边。
黄亦玫不躲不闪,绽开一个明艳至极的笑容,抽出唇膏,在冰冷的玻璃上缓缓画了个饱满的心形。
“老渣男,就算我是咬钩的鱼儿,你也得是那条最听话的舔狗!”
同一时刻,对面大厦顶层办公室。
苏醒缓缓放下八倍镜,慢条斯理地斟了杯威士忌。
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,映着他眼底玩味的笑意。
看着对面那抹倩影完成一系列表演后,潇洒地转身,消失在视野里。
他在心中默念:“系统,你这三个增益技能是越来越风骚了。”
“老当益壮”让他在清晨离场时依旧步履从容,此刻站在落地窗前舒展身体,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肉里蕴藏的、远超年轻人的蓬勃力量。
“老而弥坚”则体现在更微妙的地方,昨夜那丫头最初还带着不服输的胜负欲,后来只剩溃不成军的求饶。
这种源于经验与掌控力的游刃有余,远比二十岁时的横冲直撞更令人沉醉。
最精妙的当属“老树逢春”。
他凝视着玻璃倒影中自己鬓角新生出的些许黑发,这技能不仅让躯体焕发活力,连心态都透着枯木逢春的盎然意趣。
否则,他这般年纪和阅历,怎会陪着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,玩这种你追我逃的情感游戏,还觉得乐此不疲?
苏醒抿了一口酒,目光落在对面玻璃上那个模糊的红色心形印记上。
饵已撒下,鱼儿也咬钩了,但这场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
让玫瑰回头的任务,第一次的契机,或许就藏在这看似顺从的入职背后。
他期待着,这朵带刺的玫瑰,会如何在他的土壤里,绽放出意想不到的姿态。
………
周一清晨,黄亦玫精心打扮后来到公司。
新买的红色手包,头上别着俏皮的蝴蝶结发箍,量身定制的OL套装完美勾勒出曲线,裙摆下是一双引人注目的修长美腿。
她在脑海中早已排练过无数遍,男同事们必定会众星捧月般堵在门口迎接,送鲜花的、递奶茶的、准备早餐的……
这种迫切期待,很大程度上源于苏醒事后的若即若离。
她急需证明自己的魅力依旧无往不利,像一朵亟待出墙展示风采的玫瑰。
然而现实是,只有苏更生一人在工位前等她。
一个身着纯黑西装裤装,清冷如霜;一个穿着白色套装,明艳似火。两人走在一起,倒有种奇异的般配感。
“先去人事部报到,办理入职手续和工卡。”苏更生递给她一份流程单,语气平稳无波,“然后去找IT部的同事开通系统账号和公司邮箱。”
“我要不要先跟姜总打个招呼?”黄亦玫环顾四周,没看到那个风情万种的身影。
“姜总今天出差。”
黄亦玫下意识脱口而出:“我都准备好羊入虎口了,结果老虎不在。”
“你很漂亮,漂亮是种优势。但像你这么漂亮,很可能成为阻碍。”
苏更生扭头看她一眼,目光冷静,像手术刀。
“不管遇到什么困难,都要咬牙哏下来。千万别轻易示弱,示弱就意味着你要站队,然后成为别人的靶子。”
接下来,黄亦玫跟着苏更生熟悉环境。
“这是资料室,也是储物间。公司成立以来所有项目的纸质和电子资料都在这里。从今天起,你需要尽快熟悉归档规则和调阅流程。”
“这边是会议室,以后每次开会前,你都需要提前准备好会议资料,检查多媒体设备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“这里是你的工位,离姜总办公室最近。她如果叫你,必须第一时间回应。”
“每天上班第一件事,整理好姜总的办公室。所有快递都要先经过你手,拆封分类后交给她。”
最后,她们停在一个精致的酒柜前。
苏更生的语气变得格外严肃:“酒柜里的每一瓶酒,你都要记清楚品牌、年份和存量。缺哪瓶补哪瓶,这些都是姜总续命的东西。”
“加班喝威士忌,头天应酬过量第二天早上要喝白兰地回魂。但如果她在正常工作时间开始喝酒…请你务必远离一点。”
听着这一连串细致到严苛的工作要求,黄亦玫只觉头皮发麻。
她想象中的职场玫瑰绽放,似乎和现实相去甚远。
………
望京某间半地下室出租屋,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霉味和烟味。
周士辉呆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桌前,盯着桌上那面裂了缝的镜子。
镜中映出他塌陷的颧骨,眼下是永远洗不掉的青黑痕迹,像被什么腐蚀过一般。
那场大火烧毁的不仅是他和关芝莉曾经的婚房,更像把他的人生也烧出了一个黑洞。
消防队的鉴定报告说是电路老化,可他分明在焦土废墟中,清晰地嗅到了汽油刺鼻的味道。
枕头下还压着建筑院的开除通知,“因个人道德瑕疵”那几个字,像淬了毒的针,日夜扎在他的心头。
他原本想着主动辞职,卖掉那套承载着失败婚姻记忆的房子,揣着钱回老家,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。
可现实,连这点退路都没给他留。
起初他只是想不通,他不过是遵循内心,勇敢地追寻真爱,像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,怎么全世界都在与他为敌?
直到那个匿名的包裹出现。
里面是一份精心剪辑的视频;
关芝莉在民政局门口撕心裂肺的哭喊,与他痴迷地望着黄亦玫、递上黄玫瑰的片段交错播放,形成残忍的对比。
还有那些他从未见过的黄亦玫,踮脚亲吻那个老男人的侧影,穿着他从未见过的低胸装……
每一帧画面都在无声地嘲讽他。
看啊,你视若珍宝的“爱情”,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场随意的游戏。
电脑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幽蓝的光,像鬼火。
周士辉枯坐良久,颤抖着手指,新建了一个文档。
他一下下敲出那个充满恨意的标题:
《清北毒玫瑰狩猎指南——从恩师到入幕之宾的堕落全记录》
在撰写所谓“特殊癖好”章节时,他加入了那张偷拍的、酒店窗帘上模糊的纠缠阴影轮廓图,用刺目的红色圆圈标注:
疑似有捆绑要求。
周士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眼神从最初的痛苦、迷茫,逐渐沉淀为一种混浊的、近乎疯狂的偏执。
他不再觉得自己是追求真爱的勇士,而是一个被戏耍、被掠夺、被彻底摧毁的可怜虫。
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,就是那朵看似纯洁,实则剧毒的玫瑰。
当鼠标指针最终悬停在“发布”按钮上时,他胸腔里积压的所有屈辱、不甘和愤恨,仿佛找到了唯一的泄洪口。
他对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,发出嘶哑而扭曲的大笑,那笑声比哭更难听。
“狗屁以身入局…我只是提线木偶,是被你们踩在脚下的淤泥!”
………
这天清晨,黄亦玫照常踩着高跟鞋走进公司。
她敏锐地察觉到,那些曾经充满欣赏乃至爱慕的目光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闪躲。
她压下心头的疑惑,走向总经理办公室,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。
隔着透明的玻璃墙,她看见姜雪琼正背对着门口,一袭如火的红裙裹着曼妙身姿,仰头灌下一口琥珀色的酒液。
训斥人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,清晰穿透隔音良好的玻璃:
“风采国际是我们多少年的死对头了,你不知道吗?别说我了,就连你们这些眼熟的都混不进去!”
“那…姜总,我们该怎么办?”
美术策展部职员韩鹦的声音带着惶恐。
“你问我吗?”姜雪琼猛地转身,将酒杯重重顿在桌面上,“我花钱请你来工作,是让你来问我问题的吗?去找解决方案,懂吗?出去!”
“好的,姜总。”韩鹦几乎是逃出来的。
姜雪琼余怒未消,锐利的目光扫过门外,恰好落在她那身穿鹅黄色针织衫上,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我今天幸运色是红色,倒霉运色是黄色,你还敢穿一身黄在我面前晃悠?”
韩鹦脸色煞白,低着头快步离开。
姜雪琼深吸一口气,像是平复情绪,随即大喊:“黄亦玫!”
影视:从都挺好开始的老登